給他簪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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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他簪發
關意在收手鐲，他站的這個區域全都是各種各樣的鐲子，他和別人也不一樣，不用打碎玻璃，直接連整個櫥櫃都收起來。
因為他的空間很大，他覆制的時候那個人異能多強，到了他這裏時就多強。
空間異能可以在狩獵的時候少帶很多東西，家族在給他規劃的時候一早就考慮到了，不缺錢，又想磨練他，每次覆制的異能很高，達到他的極限，他要很辛苦，並且使用輔助才能覆制下後，進階會更快。
所以家族給他找的空間異能者級別是能接觸到最高的，空間也是最大的。
其實別的也是。
每次他都有一種脫一層皮的感覺，覆制的至少都是比自己高兩階的異能，需要大量抽取晶核內的能量補充自己不足的地方。
也會失敗遭到反噬受重傷，出現這種情況就自殺再重來，然後再自殺，再重來，反反覆覆，直到覆制成功後得到本家打來的電話，是誇讚他的。
他知道對面的人是他父親，所以為了那些誇耀，強忍著死去，再活過來，再死去的痛。
死而覆生這項異能是他所有裏面最強的，因為死的次數太多。
多到他已經可以坦然面對。
他和之前的那些人組隊，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，其實他也死了，但是他又覆活了。
別人沒有這項異能，所以都留在了災禍地，只有他一個人跌跌撞撞回來。
關意手放在一個櫥櫃上，心念一動，整個物件消失，悄然進了他的空間。
他空間內已經放了不少東西，都是出門狩獵必備的，還有些武器，但剩餘的位置，把這裏所有商店的東西收完都沒問題。
他對這些不感興趣，是聞好讓他帶走他才動手的，但他在收到過程中，聽到隔壁的耳環區，一個女Beta問自己的同伴，自己戴起來好看嗎？
那個Alpha似乎楞了一下，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，貌似被驚艷到。
女Beta很滿意，又去試其它的了。
關意走過去，看了看被那個女Beta選過，還剩下的十幾對耳環。
金子在過去很值錢，但在這個時代，一文不值，最多就是裝飾品，這個世界的硬通貨是晶核。
在郊外，有時候晶核都不好使，要吃的喝的和療傷的藥。
郊外不流行星幣和別的交易，大多都直接以物易物，所以那個女Beta並沒有帶走太多，這種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只有好看的作用，到了上戰場的時候反而累贅。
它說是文物，近代的東西，也不值錢，更沒有收藏的價值，因為狩獵者普遍壽命五十不到。
明面上他們可以活到兩百多歲，但每天和變異種打交道，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死了，活到三十歲的都少，不值當花時間收藏。
那個女Beta一樣首飾最多拿一兩件，其他的異能者也是，剩下的基本都是他和聞好在收。
關意這次沒有直接收，而是打開櫥櫃，拿出一對長長的、叮叮當當響的耳環來，學著那個女Beta，比在耳朵上。
他看不到自己的樣貌，也瞧不見別人的，所以不知道那個女Beta戴起來怎麽樣，自己的更是看不到，哪怕面前有鏡子，他只能晃一晃腦袋，聽耳環叮叮當當響的悅耳聲音。
他在等，等大家一圈看完，對這裏沒有興趣後離開，整個金店頓時只剩下他和聞好，其他人都提前走了。
如果是平時，他是不敢這麽做的，他其實膽子很小，沒有那麽堅強，他怕黑，怕一個人吊在最後，怕身後和兩邊時不時傳來的嗚嗚聲，怕不時響起的輕微動靜。
所以每次哪怕知道不可能，他都盡量讓自己快點再快點，不要吊那麽遠，不要一個人。
只要能看到遠處遙遙亮起的微弱光芒，他心裏都會安很多。
現在是一點都不怕了，因為知道自己的隊友會等他，無論他再慢，吊的再遠，擡頭都能看到Alpha的身影耐耐心心站在不遠處。
這次當然也是，Alpha依在門框邊，斜挎著背包等他。
關意收掉金店內的其他物件，走過去，站在Alpha旁邊，拉開口罩，將耳環比在耳朵上，仰著臉問她，“好看嗎？”
他期待是好看的，但他看不到自己，心裏總是沒底的，雖然有女Beta的成功案例。
現在是下午，天還亮著，他確定聞好是可以瞧清他五官的。
她之前也誇過他好看，所以他敢對著她露出臉來，但她盯著看了足足好幾秒，也不說話，又讓他不自信起來。
他剛要將耳環拿下來，就聽到她說，“不是這麽戴的。”
耳環被她從手裏接過去，期間難免觸碰到他的手，他有片刻的輕顫，但又忍不住追隨著那道熱源，所以又往前了一些，叫那只手撥開，然後Alpha湊過來，一只手撚著耳環，一只手捏著他的耳垂，看了又看之後道：“你沒有耳洞，戴不了。”
她解釋，“這個要在這裏穿一個耳洞……”
說話的時候，捏一捏他的耳垂，示意具體位置。
“耳環上的這個環穿過耳洞才能戴上。”
知道他看不見，耳環湊到離他很近的位置，他能看到她的指頭停留在勾勾處。
那耳環又被她還給了他，“等回去後打了耳洞再戴吧。”
關意接過耳環，帽子突然被人往下蓋了蓋，隨後口罩往上拽去，遮住他的面容。
“白天人多的時候，不要摘下帽子和口罩。”
關意微楞，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你長得太好看。”聞好並沒有隱瞞他，“Alpha是有易感期的，每個月一次，有的人可以忍住，有的人不行，那些意志力弱的人會盯上Beta和你這種長相清俊的。”
‘長相清俊’，原來他長相清俊啊。
“你也有易感期對吧。”他自己本身對信息素不敏.感，也不是第二性中的任何一個，所以對這個關註比較少。
“嗯。”
“你的易感期是什麽時候啊。”關註的少，但也會留意，所以易感期他是知道的，這個期間的Alpha會變得異常敏.感，希望能得到Omega安撫。
如果得不到，長期壓制有可能產生幻覺、因此暴躁等等。
聞好停下來看他，“問這個幹嘛？”
“隨便問問。”關意邊說，邊有些心虛地拉了拉沖鋒衣的衣帶。
兩個人已經出了金店，漸漸追上了前方停留的人，他們正站在一面很大的墻前，那個墻上都是照片，貼滿了，密密麻麻。
倆人也過去看了看，關意邊看邊說，“如果你易感期來了，忍不住的話，就咬我吧。”
易感期期間的Alpha會瘋狂想標記Omega和Beta，將自己的信息素註入他們體內。
但實際上，信息素也可以註入同樣的Alpha體內。
既然Alpha那種不適合承受的身體都可以，他應該也可以的。
“我沒有第二性的特征，就算被你註入信息素也沒有損失，更不會懷孕，所以沒關系……”
他忽而一頓，感覺脖間多了一只手，去拉他的領子，但因為胸前的拉鏈，被卡了一下，關意雖然不知道她想幹嘛，但還是配合地自己扯開拉鏈，露出修長的脖頸給她看。
聞好撥開他的長發，手指插.入他領口內，朝下拉了拉，將他漂亮的、白皙的後頸完全漏出來。
那裏平平坦坦，光滑如玉，什麽都沒有。
關意感覺後頸脖子被掐了一下。
“你連腺體都沒有，別鬧了。”
聞好將手抽回來，“而且我易感期還早，暫時不會來的。”
關意‘哦’了一聲，一只手拉回拉鏈，一只手整理領子，心中不知為何，竟有些失落。
我沒有腺體。
腺體是承接異性氣息和信息素的地方。
連Alpha都有。
沒有的話，是不是就算咬破了口，也無法註入信息素？
不註入信息素，就無法緩解。
他連給聞好舒緩都做不到。
聞好已經走到那面很大的墻前面，隊友卻還吊在最後，和平時緊跟她的模樣完全不同。
他又開始鉆牛角尖了，聞好腳下頓住，回去，長臂一攔，將他帶走。
關意被她夾在手肘間，強行拖去那面墻的前方，手反折向後，卡住他的下巴，扳向墻面上的第一排，叫他看上面的照片，沒時間再糾結那些有的沒的。
他很早之前就發現了，只要自己情緒一有不對，對方就會這麽幹，讓他根本沒機會抑郁。
他確實是和別人不一樣的，心思細膩敏感，很容易陷入悲觀念頭，然後覺得自己很差勁，但自從組了隊之後，這些情緒少了很多，因為他的隊友時刻註意著，在適當的時候阻止他。
關意下巴被卡著，也只能被迫跟著去看那些照片。
以前的照片沒有盲人輔助模式，平面一張，他看不清楚，隊友給他解釋。
“左邊是個紮頭發的女孩子，右邊是個黃毛男孩子。”
“左邊是穿裙子的女孩，右邊是穿運動服的男孩……”
說著說著，她自己頓了一下，感覺到似乎有哪裏不同。
有人比她先一步醒悟，“好奇怪，他們都是一男一女在一起。”
照片裏的人勾肩搭背，姿勢親昵，一看就不是普通關系。
還有的穿著一樣的衣服，捏著臉，嘴對嘴之類的，穿婚紗拍的也有，初步判斷都是情侶，或者夫妻。
“怎麽會都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呢。”
他們不是專業的研究那段文明的人，從出生起接受的就是除了第一性之外，還有第二性，第二性才是主要的，第一性是次要的。
所以他們會出現女Alpha跟女Beta，跟女Omega，女Alpha跟男Beta和男Omega的情況，反之男Alpha也是。
全部都是一男一女，打破了他們以往的認知。
“那時候沒有分化出第二性吧。”
第二性是災難來臨後，人類體內最原始的、生存和繁衍的基因放大化出來的產物。
退化出的動物本能，比如在動物界，Alpha作為頭領帶領部隊捕獵和生存，Omega專門負責繁衍，Beta則是搬磚搬瓦，哪裏需要他們，他們去哪，分工十分明確，效率也會高上許多。
“那時候的人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能生下孩子。”
“等災難過去，也許我們的第二性也會消失，國泰民安後，慢慢和他們一樣。”
“也就是說，以後我們也只能男人和女人在一起？”
“你想和男人在一起也是可以的。”
那個男Alpha臉黑了黑，但很快又覺得沒什麽，因為他現在的伴侶Omega就是男的。
“看，他們也是有男人和男人的，這還有個女孩子和女孩子親吻。”
大家湊過去看，還真的瞧見了。
“所以史書上是不是記載錯了？”
“有可能他們提前覺醒了第二性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大家覺得猜測很合理，要不然的話，男孩子怎麽會和男孩子在一起，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。
眾人很快離了這個地方，繼續往下走。
這裏很大，好幾座山相連，每座山上都有建築，他們挨個爬上去看了看，有的裏面供了佛，有的供了不知道名字的神仙，來都來了，他們像模像樣拜了拜。
走了好幾個山頭，發現了一個有很多房間、而且有食堂有床有被子的地方。
門口立著牌子，山清水秀民宿。
這個民宿是真的好，落地窗，陽臺正對著山水，床又軟又彈，就是被子發黴了。
雖然如此，他們也免不得感嘆一句，好悠閑舒適的時代啊。
今晚的落腳點也有了，大家決定先好好休息，不急著處理變異種，等連日來的疲憊褪下，身子養好，異能完全恢覆，達到最頂峰之後再商量怎麽滅變異種。
這之前只有一個任務，吃好喝好睡好。
他們還發現了一個天然溫泉，就在民宿的玻璃外，許多異能者已經過去清理變異種，打算好好泡一泡了。
聞好沒有去，在看房間，在眾人搶著去泡溫泉的時候，她把所有房間都走遍了，然後選了個視野最好，風景最漂亮，還能去陽臺感受雲從指尖滑過、並且沒有被變異種汙染的大玻璃房。
這裏的民宿足夠每個人一間，但考慮到安全問題，和隊友眼睛不方便，她和關意依舊一間。
把床上發黴的被子收拾收拾，換上自己的，兩米大床也足夠兩個人一起睡的。
聞好閑著無聊，還打掃了一下房間，關意和她一起。
她掃地這個人就擦桌子，她刮玻璃，他就去套枕頭皮。
弄完是下午的四點多左右，天還亮著，有微弱的光從雲層邊照過來，是夕陽。
這個景色這個條件，聞好總是不自覺地去找自己的杯子，想愜意地喝一杯咖啡。
一旁的關意似乎註意到了，主動道：“我去采點雪燒水。”
其實他有水異能，可以直接抽取空氣中的水，但這裏是室內，這個水可能會是天上、地上還有漂浮的灰塵一起。
天上還好，其它都很臟，他不想讓聞好喝哪怕一點點的臟水。
往常也是他去，做一點小活他會覺得自己更有價值，回來時人都精神了很多，所以聞好沒阻止。
她前腳點頭，後腳關意出去。
這個民宿主打一個采光全景，基本四處都是玻璃的，她在房間內也能看到關意的蹤影。
關意如往常一樣，去很遠很高的地方采，對雪要求也苛刻，不要下面一層，就要上面的。
水和雪的面積完全不同，她那個保溫杯裝滿，他至少要換好幾個地方。
聞好幾乎親眼瞧見他繞過有變異種的地方，離人群遠了很多，到了角落後踩著石頭爬到最上面，采樹上的雪。
對於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來說，平常走路已經很難了，他還要爬上爬下，期間難免磕磕碰碰，她看到關意腳滑了一下，差一點掉下去。
他袖中甩出鐵絲，鐵絲纏在樹上，救了他一把，雖然沒事，但膝蓋跪在石頭上，以他那種脆皮的程度，肯定紅了。
他穿的厚，磕破倒是不會。
他手中的杯子裏已經采了一些，被他蓋上蓋子，所以一點事都沒有，拿起來繼續收集。
邊收集邊用火異能燒成水，可以多裝一點。
裝完一個地方就會擰上蓋子繼續換地方。
雖然沒親眼見過，但他不嫌麻煩的多一個步驟，聞好猜測，一定是之前有過什麽前車之鑒，學聰明後的舉動吧。
比如摔倒時水灑出去，前面都白忙活。
果然，下來時他踩空又摔了一下，保溫杯滑出去，差點從玻璃的走廊縫隙裏滾下去，被他用鐵絲纏住勾了回來。
擦一擦上面的雪粒，和衣服上沾染的，繼續扶著欄桿走。
去更遠的地方。
她曾經問過，為什麽要這樣。
關意說高處的雪和水都幹凈一些。
采不夠的話，他會盡量站高，用水異能抽取空中的水。
還是那句話，越是遠離人群，越高，水越幹凈。
聞好目光追隨著他，一直到他回來，走到被欄桿護住的區域，才收回視線，看向別的地方，假裝不知道他取雪的過程中經歷了多少波折，也假裝沒看到他膝蓋上沾染的雪，外衣還浸透了一塊。
這個人眼睛看不到，做事其實沒有那麽盡善盡美，經常露出很明顯的破綻。
她只當不知情就是。
瞞過她，會讓他很開心。
水在取的過程中就被他燒得滾燙，咖啡也在他空間內，進門前他直接拆開包裝袋倒進去，然後合上蓋子搖晃，手中還會生出寒氣來，用冰系異能將溫度降到一個可以現在就飲用的程度。
確定可以了才開門，將咖啡遞給她，她喝的時候這個人就捧著臉坐在一邊，臉上表情是輕松的。
他陷入內耗的樣子她見過，並且十分清楚，可能是想回報她，被拒絕後就會覺得自己很沒用，情緒低落。
雖然她覺得野外條件有限，完全沒必要這麽精細，但對方堅持，並且是他為數不多能做的，也就隨他了。
他需要不斷的驗證自己是有價值的才能自信。
既然如此，那就成全他。
屋裏生了煤，聞好弄的，自從發現他可以抽取人身體外的汗水後，聞好讓他把打火機和煤上的潮也抽了出來，現在她自己就可以生火。
有了火屋裏溫度上升很快，暖烘烘的，關意褪下沖鋒衣，露出裏面的全套睡衣來。
他想上床，被子被罩都是新換的，他不想弄臟。
之前在外面要防著變異種都是和衣而眠，這裏有堅固的房子，而且看起來是變異種們不愛待的地方，很安全，他赤著足緊挨著床，只著了睡衣爬上去，趴在枕頭和被子上看聞好做飯。
燒水的時候會有一個空檔時間，關意從空間內拿出一把梳子來。
早上他之所以起了個大早，是因為前一天聞好給他擦發還梳了頭，他覺得舒服，還想要。
結果天降變異種，打斷了他的計劃，現在也可以。
關意從床中靠近床邊，拉了拉坐在小板凳上的聞好，什麽話都沒說，把梳子遞給她。
聞好低頭看了看，再看看他，一下就明白了，拿起梳子道：“背過去。”
他連忙坐好，聽話背對著她。
床是落地的，上面的軟席生黴被他們抽掉，現在的高度和她的小板凳差不多，她只需要調整一下方向，姿勢就很順。
聞好將一縷已經恢覆到最頂峰的、完全無任何瑕疵的秀發攥在手裏，從頭開始梳。
梳的時候低頭瞧了瞧口袋，那裏插了一根簪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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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意在收手鐲，他站的這個區域全都是各種各樣的鐲子，他和別人也不一樣，不用打碎玻璃，直接連整個櫥櫃都收起來。
因為他的空間很大，他覆制的時候那個人異能多強，到了他這裏時就多強。
空間異能可以在狩獵的時候少帶很多東西，家族在給他規劃的時候一早就考慮到了，不缺錢，又想磨練他，每次覆制的異能很高，達到他的極限，他要很辛苦，並且使用輔助才能覆制下後，進階會更快。
所以家族給他找的空間異能者級別是能接觸到最高的，空間也是最大的。
其實別的也是。
每次他都有一種脫一層皮的感覺，覆制的至少都是比自己高兩階的異能，需要大量抽取晶核內的能量補充自己不足的地方。
也會失敗遭到反噬受重傷，出現這種情況就自殺再重來，然後再自殺，再重來，反反覆覆，直到覆制成功後得到本家打來的電話，是誇讚他的。
他知道對面的人是他父親，所以為了那些誇耀，強忍著死去，再活過來，再死去的痛。
死而覆生這項異能是他所有裏面最強的，因為死的次數太多。
多到他已經可以坦然面對。
他和之前的那些人組隊，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，其實他也死了，但是他又覆活了。
別人沒有這項異能，所以都留在了災禍地，只有他一個人跌跌撞撞回來。
關意手放在一個櫥櫃上，心念一動，整個物件消失，悄然進了他的空間。
他空間內已經放了不少東西，都是出門狩獵必備的，還有些武器，但剩餘的位置，把這裏所有商店的東西收完都沒問題。
他對這些不感興趣，是聞好讓他帶走他才動手的，但他在收到過程中，聽到隔壁的耳環區，一個女Beta問自己的同伴，自己戴起來好看嗎？
那個Alpha似乎楞了一下，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，貌似被驚艷到。
女Beta很滿意，又去試其它的了。
關意走過去，看了看被那個女Beta選過，還剩下的十幾對耳環。
金子在過去很值錢，但在這個時代，一文不值，最多就是裝飾品，這個世界的硬通貨是晶核。
在郊外，有時候晶核都不好使，要吃的喝的和療傷的藥。
郊外不流行星幣和別的交易，大多都直接以物易物，所以那個女Beta並沒有帶走太多，這種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只有好看的作用，到了上戰場的時候反而累贅。
它說是文物，近代的東西，也不值錢，更沒有收藏的價值，因為狩獵者普遍壽命五十不到。
明面上他們可以活到兩百多歲，但每天和變異種打交道，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死了，活到三十歲的都少，不值當花時間收藏。
那個女Beta一樣首飾最多拿一兩件，其他的異能者也是，剩下的基本都是他和聞好在收。
關意這次沒有直接收，而是打開櫥櫃，拿出一對長長的、叮叮當當響的耳環來，學著那個女Beta，比在耳朵上。
他看不到自己的樣貌，也瞧不見別人的，所以不知道那個女Beta戴起來怎麽樣，自己的更是看不到，哪怕面前有鏡子，他只能晃一晃腦袋，聽耳環叮叮當當響的悅耳聲音。
他在等，等大家一圈看完，對這裏沒有興趣後離開，整個金店頓時只剩下他和聞好，其他人都提前走了。
如果是平時，他是不敢這麽做的，他其實膽子很小，沒有那麽堅強，他怕黑，怕一個人吊在最後，怕身後和兩邊時不時傳來的嗚嗚聲，怕不時響起的輕微動靜。
所以每次哪怕知道不可能，他都盡量讓自己快點再快點，不要吊那麽遠，不要一個人。
只要能看到遠處遙遙亮起的微弱光芒，他心裏都會安很多。
現在是一點都不怕了，因為知道自己的隊友會等他，無論他再慢，吊的再遠，擡頭都能看到Alpha的身影耐耐心心站在不遠處。
這次當然也是，Alpha依在門框邊，斜挎著背包等他。
關意收掉金店內的其他物件，走過去，站在Alpha旁邊，拉開口罩，將耳環比在耳朵上，仰著臉問她，“好看嗎？”
他期待是好看的，但他看不到自己，心裏總是沒底的，雖然有女Beta的成功案例。
現在是下午，天還亮著，他確定聞好是可以瞧清他五官的。
她之前也誇過他好看，所以他敢對著她露出臉來，但她盯著看了足足好幾秒，也不說話，又讓他不自信起來。
他剛要將耳環拿下來，就聽到她說，“不是這麽戴的。”
耳環被她從手裏接過去，期間難免觸碰到他的手，他有片刻的輕顫，但又忍不住追隨著那道熱源，所以又往前了一些，叫那只手撥開，然後Alpha湊過來，一只手撚著耳環，一只手捏著他的耳垂，看了又看之後道：“你沒有耳洞，戴不了。”
她解釋，“這個要在這裏穿一個耳洞……”
說話的時候，捏一捏他的耳垂，示意具體位置。
“耳環上的這個環穿過耳洞才能戴上。”
知道他看不見，耳環湊到離他很近的位置，他能看到她的指頭停留在勾勾處。
那耳環又被她還給了他，“等回去後打了耳洞再戴吧。”
關意接過耳環，帽子突然被人往下蓋了蓋，隨後口罩往上拽去，遮住他的面容。
“白天人多的時候，不要摘下帽子和口罩。”
關意微楞，“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你長得太好看。”聞好並沒有隱瞞他，“Alpha是有易感期的，每個月一次，有的人可以忍住，有的人不行，那些意志力弱的人會盯上Beta和你這種長相清俊的。”
‘長相清俊’，原來他長相清俊啊。
“你也有易感期對吧。”他自己本身對信息素不敏.感，也不是第二性中的任何一個，所以對這個關註比較少。
“嗯。”
“你的易感期是什麽時候啊。”關註的少，但也會留意，所以易感期他是知道的，這個期間的Alpha會變得異常敏.感，希望能得到Omega安撫。
如果得不到，長期壓制有可能產生幻覺、因此暴躁等等。
聞好停下來看他，“問這個幹嘛？”
“隨便問問。”關意邊說，邊有些心虛地拉了拉沖鋒衣的衣帶。
兩個人已經出了金店，漸漸追上了前方停留的人，他們正站在一面很大的墻前，那個墻上都是照片，貼滿了，密密麻麻。
倆人也過去看了看，關意邊看邊說，“如果你易感期來了，忍不住的話，就咬我吧。”
易感期期間的Alpha會瘋狂想標記Omega和Beta，將自己的信息素註入他們體內。
但實際上，信息素也可以註入同樣的Alpha體內。
既然Alpha那種不適合承受的身體都可以，他應該也可以的。
“我沒有第二性的特征，就算被你註入信息素也沒有損失，更不會懷孕，所以沒關系……”
他忽而一頓，感覺脖間多了一只手，去拉他的領子，但因為胸前的拉鏈，被卡了一下，關意雖然不知道她想幹嘛，但還是配合地自己扯開拉鏈，露出修長的脖頸給她看。
聞好撥開他的長發，手指插.入他領口內，朝下拉了拉，將他漂亮的、白皙的後頸完全漏出來。
那裏平平坦坦，光滑如玉，什麽都沒有。
關意感覺後頸脖子被掐了一下。
“你連腺體都沒有，別鬧了。”
聞好將手抽回來，“而且我易感期還早，暫時不會來的。”
關意‘哦’了一聲，一只手拉回拉鏈，一只手整理領子，心中不知為何，竟有些失落。
我沒有腺體。
腺體是承接異性氣息和信息素的地方。
連Alpha都有。
沒有的話，是不是就算咬破了口，也無法註入信息素？
不註入信息素，就無法緩解。
他連給聞好舒緩都做不到。
聞好已經走到那面很大的墻前面，隊友卻還吊在最後，和平時緊跟她的模樣完全不同。
他又開始鉆牛角尖了，聞好腳下頓住，回去，長臂一攔，將他帶走。
關意被她夾在手肘間，強行拖去那面墻的前方，手反折向後，卡住他的下巴，扳向墻面上的第一排，叫他看上面的照片，沒時間再糾結那些有的沒的。
他很早之前就發現了，只要自己情緒一有不對，對方就會這麽幹，讓他根本沒機會抑郁。
他確實是和別人不一樣的，心思細膩敏感，很容易陷入悲觀念頭，然後覺得自己很差勁，但自從組了隊之後，這些情緒少了很多，因為他的隊友時刻註意著，在適當的時候阻止他。
關意下巴被卡著，也只能被迫跟著去看那些照片。
以前的照片沒有盲人輔助模式，平面一張，他看不清楚，隊友給他解釋。
“左邊是個紮頭發的女孩子，右邊是個黃毛男孩子。”
“左邊是穿裙子的女孩，右邊是穿運動服的男孩……”
說著說著，她自己頓了一下，感覺到似乎有哪裏不同。
有人比她先一步醒悟，“好奇怪，他們都是一男一女在一起。”
照片裏的人勾肩搭背，姿勢親昵，一看就不是普通關系。
還有的穿著一樣的衣服，捏著臉，嘴對嘴之類的，穿婚紗拍的也有，初步判斷都是情侶，或者夫妻。
“怎麽會都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呢。”
他們不是專業的研究那段文明的人，從出生起接受的就是除了第一性之外，還有第二性，第二性才是主要的，第一性是次要的。
所以他們會出現女Alpha跟女Beta，跟女Omega，女Alpha跟男Beta和男Omega的情況，反之男Alpha也是。
全部都是一男一女，打破了他們以往的認知。
“那時候沒有分化出第二性吧。”
第二性是災難來臨後，人類體內最原始的、生存和繁衍的基因放大化出來的產物。
退化出的動物本能，比如在動物界，Alpha作為頭領帶領部隊捕獵和生存，Omega專門負責繁衍，Beta則是搬磚搬瓦，哪裏需要他們，他們去哪，分工十分明確，效率也會高上許多。
“那時候的人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能生下孩子。”
“等災難過去，也許我們的第二性也會消失，國泰民安後，慢慢和他們一樣。”
“也就是說，以後我們也只能男人和女人在一起？”
“你想和男人在一起也是可以的。”
那個男Alpha臉黑了黑，但很快又覺得沒什麽，因為他現在的伴侶Omega就是男的。
“看，他們也是有男人和男人的，這還有個女孩子和女孩子親吻。”
大家湊過去看，還真的瞧見了。
“所以史書上是不是記載錯了？”
“有可能他們提前覺醒了第二性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大家覺得猜測很合理，要不然的話，男孩子怎麽會和男孩子在一起，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。
眾人很快離了這個地方，繼續往下走。
這裏很大，好幾座山相連，每座山上都有建築，他們挨個爬上去看了看，有的裏面供了佛，有的供了不知道名字的神仙，來都來了，他們像模像樣拜了拜。
走了好幾個山頭，發現了一個有很多房間、而且有食堂有床有被子的地方。
門口立著牌子，山清水秀民宿。
這個民宿是真的好，落地窗，陽臺正對著山水，床又軟又彈，就是被子發黴了。
雖然如此，他們也免不得感嘆一句，好悠閑舒適的時代啊。
今晚的落腳點也有了，大家決定先好好休息，不急著處理變異種，等連日來的疲憊褪下，身子養好，異能完全恢覆，達到最頂峰之後再商量怎麽滅變異種。
這之前只有一個任務，吃好喝好睡好。
他們還發現了一個天然溫泉，就在民宿的玻璃外，許多異能者已經過去清理變異種，打算好好泡一泡了。
聞好沒有去，在看房間，在眾人搶著去泡溫泉的時候，她把所有房間都走遍了，然後選了個視野最好，風景最漂亮，還能去陽臺感受雲從指尖滑過、並且沒有被變異種汙染的大玻璃房。
這裏的民宿足夠每個人一間，但考慮到安全問題，和隊友眼睛不方便，她和關意依舊一間。
把床上發黴的被子收拾收拾，換上自己的，兩米大床也足夠兩個人一起睡的。
聞好閑著無聊，還打掃了一下房間，關意和她一起。
她掃地這個人就擦桌子，她刮玻璃，他就去套枕頭皮。
弄完是下午的四點多左右，天還亮著，有微弱的光從雲層邊照過來，是夕陽。
這個景色這個條件，聞好總是不自覺地去找自己的杯子，想愜意地喝一杯咖啡。
一旁的關意似乎註意到了，主動道：“我去采點雪燒水。”
其實他有水異能，可以直接抽取空氣中的水，但這裏是室內，這個水可能會是天上、地上還有漂浮的灰塵一起。
天上還好，其它都很臟，他不想讓聞好喝哪怕一點點的臟水。
往常也是他去，做一點小活他會覺得自己更有價值，回來時人都精神了很多，所以聞好沒阻止。
她前腳點頭，後腳關意出去。
這個民宿主打一個采光全景，基本四處都是玻璃的，她在房間內也能看到關意的蹤影。
關意如往常一樣，去很遠很高的地方采，對雪要求也苛刻，不要下面一層，就要上面的。
水和雪的面積完全不同，她那個保溫杯裝滿，他至少要換好幾個地方。
聞好幾乎親眼瞧見他繞過有變異種的地方，離人群遠了很多，到了角落後踩著石頭爬到最上面，采樹上的雪。
對於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來說，平常走路已經很難了，他還要爬上爬下，期間難免磕磕碰碰，她看到關意腳滑了一下，差一點掉下去。
他袖中甩出鐵絲，鐵絲纏在樹上，救了他一把，雖然沒事，但膝蓋跪在石頭上，以他那種脆皮的程度，肯定紅了。
他穿的厚，磕破倒是不會。
他手中的杯子裏已經采了一些，被他蓋上蓋子，所以一點事都沒有，拿起來繼續收集。
邊收集邊用火異能燒成水，可以多裝一點。
裝完一個地方就會擰上蓋子繼續換地方。
雖然沒親眼見過，但他不嫌麻煩的多一個步驟，聞好猜測，一定是之前有過什麽前車之鑒，學聰明後的舉動吧。
比如摔倒時水灑出去，前面都白忙活。
果然，下來時他踩空又摔了一下，保溫杯滑出去，差點從玻璃的走廊縫隙裏滾下去，被他用鐵絲纏住勾了回來。
擦一擦上面的雪粒，和衣服上沾染的，繼續扶著欄桿走。
去更遠的地方。
她曾經問過，為什麽要這樣。
關意說高處的雪和水都幹凈一些。
采不夠的話，他會盡量站高，用水異能抽取空中的水。
還是那句話，越是遠離人群，越高，水越幹凈。
聞好目光追隨著他，一直到他回來，走到被欄桿護住的區域，才收回視線，看向別的地方，假裝不知道他取雪的過程中經歷了多少波折，也假裝沒看到他膝蓋上沾染的雪，外衣還浸透了一塊。
這個人眼睛看不到，做事其實沒有那麽盡善盡美，經常露出很明顯的破綻。
她只當不知情就是。
瞞過她，會讓他很開心。
水在取的過程中就被他燒得滾燙，咖啡也在他空間內，進門前他直接拆開包裝袋倒進去，然後合上蓋子搖晃，手中還會生出寒氣來，用冰系異能將溫度降到一個可以現在就飲用的程度。
確定可以了才開門，將咖啡遞給她，她喝的時候這個人就捧著臉坐在一邊，臉上表情是輕松的。
他陷入內耗的樣子她見過，並且十分清楚，可能是想回報她，被拒絕後就會覺得自己很沒用，情緒低落。
雖然她覺得野外條件有限，完全沒必要這麽精細，但對方堅持，並且是他為數不多能做的，也就隨他了。
他需要不斷的驗證自己是有價值的才能自信。
既然如此，那就成全他。
屋裏生了煤，聞好弄的，自從發現他可以抽取人身體外的汗水後，聞好讓他把打火機和煤上的潮也抽了出來，現在她自己就可以生火。
有了火屋裏溫度上升很快，暖烘烘的，關意褪下沖鋒衣，露出裏面的全套睡衣來。
他想上床，被子被罩都是新換的，他不想弄臟。
之前在外面要防著變異種都是和衣而眠，這裏有堅固的房子，而且看起來是變異種們不愛待的地方，很安全，他赤著足緊挨著床，只著了睡衣爬上去，趴在枕頭和被子上看聞好做飯。
燒水的時候會有一個空檔時間，關意從空間內拿出一把梳子來。
早上他之所以起了個大早，是因為前一天聞好給他擦發還梳了頭，他覺得舒服，還想要。
結果天降變異種，打斷了他的計劃，現在也可以。
關意從床中靠近床邊，拉了拉坐在小板凳上的聞好，什麽話都沒說，把梳子遞給她。
聞好低頭看了看，再看看他，一下就明白了，拿起梳子道：“背過去。”
他連忙坐好，聽話背對著她。
床是落地的，上面的軟席生黴被他們抽掉，現在的高度和她的小板凳差不多，她只需要調整一下方向，姿勢就很順。
聞好將一縷已經恢覆到最頂峰的、完全無任何瑕疵的秀發攥在手裏，從頭開始梳。
梳的時候低頭瞧了瞧口袋，那裏插了一根簪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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